作者简介: 韩向娜(1984-), 女, 博士研究生.E-mail:jayna422@hotmail.com
紫禁城清代建筑琉璃瓦是我国琉璃技艺的精华, 但是部分现存的琉璃瓦却出现了变色、污染、开裂、风化、剥釉等损坏。本工作针对剥釉损坏, 以异佛尔酮二异氰酸酯和3-氨基丙基三乙氧基硅烷为反应原料, 设计合成了具有桥联结构的硅氧烷(BSQ), 一种新型有机无机杂化材料, 并将其用于琉璃瓦的保护。测试了保护后琉璃瓦的吸水率、接触角、色差、透气性、抗压强度等参数; 并对保护后的琉璃瓦进行了耐化学侵蚀、耐冻融实验。结果表明, 保护后的琉璃瓦具有较好的憎水性, 强度得到提高, 釉面剥落现象得到明显的抑制。
The architectural glazed tiles of the Qing dynasty in the Forbidden City are the most important glazed ceramic of China. But some serious deterioration such as color change, dirty, craze crack, efflorescence and glazed layer spallation are observed in some tiles. In this paper, a bridged siloxane (BSQ) protective material focusing on glazed layer spallation issue was designed and synthesized starting with isophorone diisocyanate (IPDI) and 3-aminopropyltriethoxysilane. Important properties including water absorption, contact angle, color change, water vapor diffusion and compressive strength of the treated glazed titles were examined. Furthermore, the chemical attack tests and freeze-thaw cycles were also evaluated. It shows that the BSQ treatment can modify the tile surface to hydrophobic, increase the strength of tile body and thus mitigate glazed layer spallation.
北京紫禁城宫殿是中国琉璃技艺精华的集大成者, 被誉为空前绝后之作。紫禁城的建筑琉璃构件, 既具有使用价值, 又具有装饰效果和防水功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紫禁城的琉璃构件出现了变色、污染、开裂、风化、剥釉等损坏, 其中剥釉是紫禁城清代建筑琉璃瓦最为普遍和严重的损坏。而造成琉璃瓦剥釉的内因是这些琉璃瓦的釉面是二次烧成的低温铅釉, 胎和釉的热膨胀系数以及吸水率各不匹配[ 1]; 外因是环境气温变化导致水的冻融损伤[ 2]。
古琉璃瓦的保护可以分为施釉重烧技术和使用现代化学材料进行修复和保护。前者以故宫博物院的研究为主, 是在调整琉璃构件胎釉的热膨胀系数和烧结程度的基础上, 于琉璃构件胎体上重新施釉烧结, 达到修复剥落釉层的目的[ 3]。后者侧重于使用有机高分子涂层对古琉璃胎体进行加固, 对釉层进行封护, 常见的材料有Paraloid B72[ 4, 5]、氟树脂[ 6]、硅丙乳液[ 7]等。但是高分子材料与无机质文物基底相容性差、容易滋生微生物、保护寿命较短和老化后变黄等[ 8]。
近年来, 为了提高有机材料与无机质文物基底的结合力, 构筑兼具有机和无机材料优点的有机无机复合材料成为文物保护材料的发展趋势[ 8]。桥式硅氧烷的分子通式为: (R’O)3-Si-R-Si-(OR’)3, 其中R’为甲基或乙基, R是作为“桥联”的有机功能基团。桥式硅氧烷分子中既含有“有机组分”又含有“无机结构”, 是一种典型的分子级有机无机杂化材料[ 9]。桥式硅氧烷的“桥联”组分在长度、刚性和功能上具有广泛的可调性, 可以通过改变有机基团对杂化材料的整体性能进行灵活调控, 因而在新材料领域具有良好的应用前景[ 10, 11, 12]。
含长链桥联结构的桥式硅氧烷(BSQ)由异佛尔酮二异氰酸酯和3-氨基丙基三乙氧基硅烷通过一锅法反应制备。BSQ分子中含有16个桥联原子可以提供良好的防水性能[ 13]; 6个硅氧烷基团, 水解后与琉璃瓦基体作用的功能团更多, 可以更好地提高琉璃瓦的机械强度, 起到良好的加固作用。从与琉璃瓦文物硅酸盐质本体的相容性出发, 以改善釉面剥离为目的, 本工作设计合成了BSQ, 并用于文物保护材料领域。对BSQ的化学结构和干凝胶进行了表征, 对施加BSQ保护材料前后的琉璃瓦进行了物理化学性能测试, 并对保护后的琉璃瓦进行了耐化学侵蚀性和耐冻融性实验。
以异佛尔酮二异氰酸酯(IPDI, 纯度99%, TCI)和3-氨基丙基三甲乙氧基硅烷(KH550, 纯度99%, TCI) 为原料, 无水四氢呋喃(THF, AR, 二次蒸馏)为溶剂。在氩气保护下, 将5.476 g KH550加入盛有30 mL THF的250 mL二颈瓶中; 再在剧烈搅拌下, 缓慢滴加溶有2.687 g IPDI的30 mL THF, 待滴加结束后, 继续搅拌1 h, 红外检测反应终点, 直到2270 cm-1(N=C=O)特征峰消失, 最后旋干溶剂, 真空干燥, 得到7.697 g白色粉状产物, 标记为BSQ(产率为97%)。化学反应式如下:
取自故宫博物院清代有“雍正八年制造”年款的黄釉琉璃瓦数个, 胎体保存完好, 釉面剥落程度在20%~80%之间, 吸水率在11%~15%之间。将编号为G25的琉璃瓦胎体切割成10 mm×10 mm× 10 mm 小块用来测试吸水率和抗压强度; 将编号为G24的琉璃瓦胎体切割成40 mm×40 mm×2 mm薄片用于颜色变化、憎水性和透气性测试; 将编号为G25琉璃瓦的釉面保存完整部分切割成15 mm×15 mm小块用来测试耐化学侵蚀性; 将编号为G26琉璃瓦的带釉但是釉面有剥落部分切割成35 mm×35 mm小块用来测试耐冻融性。
BSQ使用分析纯乙醇作溶剂, 配制成10%( W/W)溶液, 琉璃样品在其中浸泡24 h, 放置于恒温恒湿箱中潮气固化, 湿度设定为85%, 温度为25℃, 固化时间为2 w。
1.4.1 BSQ的结构定性
核磁氢谱分析采用Varian Mercury 300型核磁共振仪; FT-IR分析使用美国Nicolet 380光谱仪; 元素分析(Elemental Analysis)使用Carlo Erba 1106; 在Micromeritics Tristar-3000型比表面分析仪上进行干凝胶块体的N2吸附/脱附实验。
1.4.2 材料保护性能评价方法
吸水率采用TXY-250陶瓷吸水率测定仪(湘潭湘仪)测定。憎水性采用JC2000C静态接触角测量仪(上海中晨)测定。颜色变化使用CM-700d分光测色计(日本Konica Minolta)测试, 色差值Δ E*根据公式
合成产物核磁氢谱的化学位移归属如下,1H NMR (300MHz, CDCl3) δ: 1.21(18H, H-1), 3.77 (12H, H-2), 0.90(6H, H-3), 1.58 (4H, H-4), 2.92(4H, H-5), 2.86(1H, H-7), 0.97(2H, H-8), 1.05(2H, H-10), 1.09(2H, H-12), 1.02(3H, H-13), 1.13(3H, H-14), 0.92(3H, H-15), 2.88(2H, H-16), 4.991(1H, H-17), 5.15(1H, H-18), 4.77 (1H, H-19), 4.87 (1H, H-20)。合成产物红外光谱主要特征峰的归属如下, FT-IR (KBr, cm-1): 3333, 1632 (N-H); 1568(C = O); 1443, 1364, 1302, 1080 (Si-O); 1246 (Si-C)。合成产物的元素分析: calcd for C30H64N4O8Si2: C 54.18; H 9.7; N 8.42; found: C 53.73; H 9.69; N 8.42。通过1H NMR、FT-IR和元素分析可以确定合成产物为纯的目标分子BSQ。
图1是BSQ干凝胶的N2吸附/脱附等温曲线, 可以看出, BSQ干凝胶的吸附体积非常小(<50 cm3/g)。BSQ干凝胶的表面积和孔体积分别为1.7 m2/g和 6.4×10-2 cm3/g, 显示该干凝胶具有明显的无孔结构。
2.3.1 BSQ处理前后琉璃样品的物理化学性能
表1是BSQ处理前后琉璃样品的物理化学性能的测试结果(吸水率是5个样品平均值; 接触角和色差是同一样品5次测量的平均值; 透气性是三个样品的平均值; 抗压强度是5个样品的平均值)。从表1可以看出: BSQ处理前琉璃胎体的吸水率为14.9%,表面具有亲水性; BSQ处理后琉璃胎体的吸水率为13.9%, 降低不多, 但是接触角达到134.54°, 具有明显的憎水性。处理前后琉璃样品的色差值D E*为4.55, 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从抗水蒸气扩散系数值 μ可以看出: 处理后样品的透气性有所下降, 这和琉璃胎体表面的疏水改性有关。抗压强度数值显示BSQ处理后琉璃胎体的机械强度提高了31%, 说明BSQ具有极好的加固功能。从接触角和抗压数据可以看出, BSQ处理后赋予了琉璃胎体憎水性, 提高了胎体的强度。从BSQ分子结构可以分析其憎水功能来自16个桥联原子的有机部分, 而加固功能来自无机部分, BSQ处理后琉璃胎体实现了预期分子结构设计的防水加固功能的目的。
2.3.2 耐化学侵蚀性能
![]() | 图 2 琉璃的耐碱(a)和耐酸(b)侵蚀性Fig. 2 Chemicals resistance of untreated and treated glazed tiles to alkaline (a) and acid (b) |
图2(a)显示了琉璃的耐碱侵蚀结果, 从BSQ处理后的琉璃样品氢氧化钠腐蚀的质量变化率可看出: 琉璃本体的耐碱性能不佳, 腐蚀92 d后空白样品损失了接近8%的质量, BSQ处理不能提高琉璃的耐碱性, 这是由于氧化硅基材料本身的耐碱性较差。图2(b)显示了琉璃的耐酸侵蚀结果, 可以看出: 腐蚀42 d之前, 处理样品和空白样品都出现了增重, 可能是由于样品表面吸附的硫酸或杂质造成的。腐蚀92 d, 处理样品的质量损失略微少于空白样品, 但都接近于原质量, 说明琉璃本体的耐酸能力较强, BSQ对琉璃的耐酸性能稍稍有所提高。
2.3.3 釉面剥落研究
水的冻融损伤是引起釉面剥落的主要外因[ 2]。图3显示了经过多次冻融循环后, BSQ处理和空白琉璃样品的外观照片。结果显示, 在冻融循环过程中, 空白样品在6个循环后釉面开始有新的小面积起翘、脱落(琉璃样品本身已有部分釉面脱落, 在照片中, 圈出的颜色较浅的无釉部分是冻融循环中的新剥落); 而经BSQ处理的样品在34个循环后才出现新的少量釉面脱落, 说明BSQ明显减缓了釉面剥落的速度和程度。有研究显示釉面剥落与琉璃瓦的吸水率有关[ 1], 但是在使用BSQ后, 琉璃的吸水率下降, 但不是特别突出。然而其釉面剥离却得到了明显改善, 这应当与BSQ兼具加固和防水的功能有关。
![]() | 表1 琉璃样品的物理化学性能 Table 1 Physical and chemical properties of untreated and treated glazed titles |
采用一锅法制备了一种含有16个桥联原子的桥式硅氧烷BSQ, 并将其作为一种新型分子级有机无机杂化材料用于紫禁城清代建筑琉璃瓦的保护。对保护前后琉璃瓦的一系列物理化学性能进行了测试, 并检测了琉璃瓦的耐化学侵蚀和耐冻融性。结果表明保护后琉璃瓦胎体具有较好的憎水性, 抗压强度也得到了提高, 设计合成的桥式硅氧烷BSQ起到了防水和加固的作用, 达到了最初的实验设想, 体现了较好的分子结构和功能实现的构效关系。釉面剥离研究进一步揭示: 尽管BSQ处理琉璃瓦的吸水率降低不多, 但是BSQ兼具无机结构提供的加固功能和有机结构提供的防水功能, 琉璃的釉面剥离得到抑制, 体现出有机无机杂化材料协同作用的优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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